刘力红健康从正心始,天地人三和中篇
2022/5/15 来源:不详编者按:本文为刘力红老师发表在年3月3日《中国中医药报》的专题文章,我们将于近日分三期发布。
正气存内:修身必以“正心”为前提
“瞧瞧这脾气”
我知道的一位患者年近八十,是位女性,素有高血压病史,五日前因为钱上的一些小事,与老伴发生激烈争执。由于脾气发得太大,致当日通宵难眠,次日午饭后头晕恶心,血压升至/mmHg。经服降压药,血压虽降,但左侧肢体渐渐不听使唤,医院就诊,核磁共振检查后发现右侧桥脑梗死。后经过中西医的积极治疗,虽然左侧肢体障碍已在慢慢恢复,但却让我思索。
让患者险涉这场后果的是什么呢?是情绪,也即俗称的脾气!不良情绪或者脾气,就像埋藏在生命各处的地雷,随时都有被引爆的危险。一点点钱财,即便十万、百万,其实都与生命无妨,但是若因此引爆了脾气,这个伤害就难以估量。既然情绪的地雷随时都可能被引爆,既然生命时时都在受到情绪的威胁,那么为了生命的平安,我们就应去学习、训练,成为一名护持生命的“工兵”!
“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是大家极熟悉的句子,它出自《素问·刺法论》。只是对于何为正气,也许还含糊不清。其实,在《黄帝内经》体系,“正”的定义是确有所指的。《素问》的《五运行大论》及《六微旨大论》中都有如是言:“非其位则邪,当其位则正。”故而所谓的邪气、正气,就是当位之气为正气,非位之气为邪气。在中国文化里,时位是一体的,所以当位非位的问题实际就是当时非时的问题。比如夏天的当时当位之气是热,而非热的诸气,比如寒冷,便被视为邪气,余者以此类推。
当时当位细分起来,就是当下这一刻,离开这一刻便是非时非位。《大学》的八条目用了“正心”一词,由此我们亦知正心亦就是当下之心,或曰心不羁绊于过去,亦不妄想于将来,时时处于当下,便可谓正心了。对于当时当位当下,《黄帝内经》还用了太过不及来表达:失于当下,该来的未来被视为不及;不该来却提前到来被视为太过。不及用补,太过用泻,所以中医的补泻亦不过是扶正的手段。按照上述经义,正涉天人,本无内外,为什么经中要格外强调“正气存内”呢?实在地说,只有内在的正才具决定性的作用。内在的正其实就是心正或曰正心,《大学》里面的修身必以正心为前提就是这个道理。
什么因素会影响到这个内在的正呢?或者说什么因素会影响到正气存内呢?《大学》里列举了四个方面,即有所忿懥、有所恐惧、有所好乐、有所忧患。四者概括起来,亦就是情绪,因此我们需要认清,情绪是最困扰正心、最容易导致正气不存内的因素。
让情绪恰到好处地表达出来
情绪之所以最能影响正,乃因情绪最为二元对立的特质。过去看《中庸》,总以为子思将“喜怒哀乐之未发”作为“中”,作为“天下之大本”,太有些小题大做。今日从二元对立的层面来看,则只有赞叹的份儿了。因为对立就不可能有中,而一旦超越对立,中自然就摆在那里,这不就是“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吗?因此,若然困在喜怒里,就必然陷于二元对立的纠结不能自已,如此便无中可言。无中,正何由出?故而中正往往同言。
只是作为普通的人,实在无法摆脱情绪,亦可以说,整个世界的努力方向便是为了制造情绪。现实世界里,人们把情绪分为好坏,并试图使世界向好的情绪方向发展。而在《中庸》里,似乎所有的情绪,即便是喜乐,都没有被看好。一方面,喜乐的后面就隐藏着哀怒,它们迟早要登台;另一方面,只要是情绪,都会无一例外地具备干扰中正的特质。这是圣人对待情绪的基本态度。
既然现实社会不可能没有情绪,很难做到“之未发”,那么,如何使这些发出来的情绪不构成伤害呢?这便有一个“中节”的问题。“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便无伤人之虞了。“中节”即是恰到好处,即是没有过也没有不及。让情绪恰到好处地表达出来,其实是很有难度的。现实里我们要么将情绪深埋在心底,以致抑郁、发疯、跳楼时有发生。“中节”之所以困难,是因为我们各持己见,执持一端,这样便使得本来有限的情绪变得无限了。《论语·子罕》有孔子的一段问答:“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这段问答我未必全懂,不过用在此处,倒觉得恰当。执持一端会使有限的情绪流于无限,乃至没完没了。看一看每一个充满矛盾的家庭,无不如此。每天为了同样的事情争吵,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如何使情绪“中节”,不至流于无限?孔子的经验告诉我们:“叩其两端而竭焉。”执持一端,死咬住这点理不放,便就没完没了;若能叩其两端,也就罢(竭)了。叩其两端何以就能竭焉?子思在《中庸》里引用了孔子的另一句话,也许能够帮助我们明白,其谓:“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后世将这句话做了简化,即“执两用中”。执两也好,叩两也罢,不过为了用中。用中的什么呢?用中的作用!关于中的作用,《中庸》用了一个字来表达——和。“和”一旦生起,情绪便消于无形。偏执产生情绪,情绪又不断激化偏执,致使我们远离中正平和。中正是生命的基座,偏离中正,生命的大厦必然倾斜坍塌。
“闻过”的喜与怒
山西南部有一个闻喜县,出过不少人才,县名虽为武帝所赐,但闻喜真正的出处还在《孟子·公孙丑》里:“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后世径称“闻过则喜”。子路位列“孔门十哲”,可对于一般人而言,很多的情绪都由“闻过”而起。亦可以说,“闻过”实在是考量我们把控情绪的关键。孔子在对自己一生的评价里,到了六十,即称耳顺。所谓耳顺,就是听到各式各样的言辞都不会干扰情绪,或者因各种言辞泛起的情绪都不会左右自己。当然,诸言辞中又以指责批评甚至无中生有的诽谤一类言辞最令人不悦!
言语不费事,张口即来,可它的力量却大得惊人。言语是典型的“双刃剑”,张口说出来的话,既可伤人亦可益人,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言语的作用是因为“言为心声”,所以,最容易影响心的是言语,最容易伤心的也是言语!明白了这点,我们既可以多说爱语以暖人,亦可以识破了它而不受其伤害。音乐是更特别的言语,或者干脆说是更能入心的言语。看来“心弦”二字不是白起的,最入心的还是弦乐!尤其是弹拨类的弦乐,如古琴、吉他……“心底无私天地宽”,心量有多大,事业就有多大。所以心量是由私的多少决定的,少一分私,心量就大一分;多一分私,心量就小一分。如能在日用中检点、反思,每一事项、每一心念,是为自己打算还是为众人、为集体、为行业、为社会打算,久之自见分晓,功夫自然上身,自会觉得树桐先生讲的“为人不为己,便是成佛体”绝非虚语!
三分治,七分养——圣人并不遥远
一日翻阅《灵枢·玉版》感慨万千。篇中有岐伯的一段话这样说道:“夫痈疽之生,脓血之成也,不从天下,不从地出,积微之所生也。故圣人自治于未有形也,愚者遭其已成也。”尽管是大病是恶疾,可也都不是从天而降,由地而出,而是“积微之所生”。由此便联想到《周易·坤卦》中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辩之不早辩也。”
重大的变故也好,危及生命的恶疾也罢,皆非一朝一夕之故,就好像肿瘤似乎是突然发现的,但也都是慢慢累积的结果。今天生点气,明天生点气,积累下来,便气郁成结,或者抑郁症,或者肿瘤甚至癌症!
所以,圣愚的区别其实并没有那么天上地下,而只在这多一口少一口之间,只在这一念怒或不怒上,便就清楚了。而七分的养便要落实在这些细微处,调适好了情绪,把握好了衣食住行,不使有“积微”的过程,我们担忧的所有问题便失去了来源。这便是圣人的行止,这便是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当然也就是很好的七分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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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刘力红
排版:小郎中
审稿:赵江滨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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