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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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不值文/东迟又是一个天欲滴雨的初夏的早晨。乌云盖顶，太阳自然是不能露头的。头一天晚上不知何时的夜雨，抚平燥热的空气，平添几分清凉的颜色。人行道上仍可见斑驳积水，树木花草露珠欲滴。微风软拂，浸入五腑，浑身舒泰，花草微微抖动的枝叶证明着这夏天早晨难得的微凉。浸透心脾的凉爽，谁能不为之神往？花草亦然。本来想带着孩子们去玉笏山，于曲径中听松涛，去荆棘丛里寻觅红宝石般娇艳欲滴的刺泡儿，尝一尝自然赐予的珍馐。行至半道，见天公不作美，稀稀落落地撒下几滴眼泪，浇冷了上山的热情，半途而返。雷声大雨点小，纵然乌云密布，也未促成大雨,于是我们来到离家较近的荷园。乌杨田园，一块镶嵌在小城余庆凤冠霞帔上的绿宝石，得到来自于团结水库的余庆河水浇润，土地肥沃。乌杨田园几年前变成了荷园，一片绿色的海洋，荷花的世界，鱼虾的游乐场，小城人民休闲的后花园。如今，纵横交错的阡陌上铺上了大理石板，小草倔强顽强的生命当然不会屈服于石板的压迫，努力地从缝隙中挤出来。田坎两侧种满花草，形成绿色的天然栅栏，把荷园分割成形状各异、大小不等的块状结构，像布满边界线的世界地图，又如宝石上天然形成的纹路，变化莫测。事实就是如此，单调的事物往往会让人产生油腻感，千篇一律让人一眼就能看透结果，失去探玩的兴趣，必须要有变化点缀其中，才能让人浮想联翩，而布满花草的幽径就是这点缀。人行于其中，如同走进迷宫一般，探路寻香，观栅栏眼子里的漏景，拐过弯，跨过桥，在分岔路口犹豫踟蹰，左右难决，兴趣顿生。初夏的荷园，荷叶还不算茂密，稀稀疏疏的圆盘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用圆盘叠成的小船儿，卷了圆的两边，一根梗支撑着，抬头仰望太阳的方向，迎着微风，破浪前行。初露的荷尖，努力从淤泥中挤出来，从丛多叶片中露出箭头，粉绿油嫩，剑指苍穹。第一茬长出来的叶子，已经有了枯败样儿，打着蔫儿浮在水面上，像拄着拐杖的老人，泛黄的叶片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雨滴，晶莹剔透，像满天繁星光芒闪烁。远处青瓦白墙，便是县城，更远处山与天相接，浓雾很低，模糊了山与天的分界线，混沌一体。颜色单调的绿、白、灰，这不就是一副典型素描的江南水乡图？两儿兴奋不已，忽东忽西穿行于田坎上，透过栅栏上的眼儿，看园里的荷叶，水渠的流水，鱼儿们搅动浑水激起的圈圈波浪，飞在天空中的鹭鸶，还有那停在荷塘里的水鸟。就连田坎边的野花，以及流水的叮咚，都能惊得小儿哇哇大叫，像桎梏在圈里的虎犊子，有朝一日突然放归自然，那兴奋和好奇劲儿简直无以言表。人本来就属于自然，只是囿于这钢筋混凝土的时间长了，突然回归，竟然无异于一场天大的恩赐，连地上的蚂蚁都变得如此亲切。两小儿正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蚂蚁，不知道在漫无目的地忙碌着什么。晨练的女人在田坎上碎步慢跑，身姿妙曼，田里的荷叶也不甘示弱，迎风摆动，舞态生风。要论这舞姿谁最婀娜，当属亭亭净植的片片荷叶，这是荷叶的舞场。大儿站在水渠傍，指指点点，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做什么。我临近细听，方才听明白，在数数字呢，不久就停了下来，再左右扫视两圈，就实在没有可数的了。转过头对着我，遗憾地说，荷花开得太少了，我看到这块田里就几朵，而且就一朵是开着的，其他的都是花蕾。他这一说，我惊诧不已，原来我在醉心于欣赏这翩翩起舞的荷叶，以为自己读懂荷园妙处时，却忽略了此行最主要的赏花目的。是的，正如大儿所说，一片起伏的绿色丛里，环顾的只有几个花蕾藏在其间，像躲在大人身后的豆蔻少女，探出那精巧的头来。而在绿色深处，羞答答地撑开了一张白里透红的腼腆笑脸，迎着风美目盼兮，像是期待又像是害羞，等着我们惊叹她的绝世容颜。花开得太少了，自然少了“误入藕花深处”的妙境，不得不说是一次遗憾的游园，不甚值当，唯有期待荷花灿漫时节，再游此园，我想时间应该不会等得太久。肩上架着小儿，踏着荷浪，重启归程，与荷锄而归的草帽们擦肩而过，闻到泥土芬芳与青草的清香。其实我也知道，在大自然里，哪有尽善尽美的事情，叶绿时没有花开，花开时没有果香，而果香时，又到了落叶的季节，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总有遗憾。只能用心感悟，珍惜每一场花开花落，叶绿叶黄，果涩果香，以及所有与我擦肩而过的际遇。换个角度，任何一次体验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难道不是这样吗？东迟，贵州凤冈人，文学爱好者，现就职于余庆县中职学校。来源遵义市文联编辑谢国欢二审卢世容三审唐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