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冯君斌洪山口大会战纪实
2023/6/21 来源:不详洪山口位于滕州市大坞镇西北部,北依凫山山脉,东临鲁南人民抗日武装起义纪念馆和国防教育科技城。今天,这里已经成为滕州西部著名的红色旅游景区。但当历史的长镜头聚焦在47年前的洪山口时,十几里山路旁,红旗漫卷,炮声连天,人海如潮......一场轰轰烈烈并在全国产生重大影响的农田基本建设大会战正在这里激情上演。
今天,就让我们去还原-年洪山口大会战的场景,让那些激动人心的峥嵘岁月再次回到读者面前,让我们共同去体会、去理解、去感悟那段“战天斗地”的精彩历史瞬间。
年,毛泽东主席在全国发出来“把国民经济搞上去”的重要指示,随着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的召开,全国由此掀起了以治水改土为中心的农田基本建设的高潮,学大寨运动迅速地席卷全国。与此同时,济宁地委接受地委副书记王传忠的建议,于年7月7日作出了在邹西(邹县、滕县、微山县、曲阜、兖州县、济宁县6县结合部)搞农田基本建设会战的决定,会战从8月开始,至年3月2日会战结束,共历时三年零八个月,史称邹西会战。邹西会战治洼的主要战场有31个,治山治岭的战场有16个,以大队、公社为单位的零星战场还有多处。洪山口治理工程,是邹西会战区中大的“治山战场”之一,也是滕县农业学大寨的开始,更是全国农业学大寨的一个经典案例。
半个世纪前,位于当时邹县高庄公社和滕县峄庄公社交界的洪山口,沟壑纵横,土薄石坚,荆棘丛生,邹滕两个公社八个大队的近两千亩山岭薄田,被切割成两千七百五十一块,当地百姓戏言“一个席夹子(斗笠)就能盖住一块地”。支离破碎的“望天田”,像席一样斜挂在山口南北,天干地龟裂,雨季水横流。解放前当地流传的一句顺口溜说得十分形象,“洪山口,穷山恶水石头多,行人走路难下脚,三天两头不下雨,苗发黄,汛期一到涝泉窝,地主老财称霸道,贫下中农饮饥饿。”解放后的洪山口山河依旧,面貌未改,粮食亩产一直不过百十斤,就这样年复一年。年,滕县县委与峄庄公社党委研究决定“大战洪山口”,用当时的话来说,就是“下决心发动群众,在洪山口打硬仗,练治山治水的硬功夫,取得直接经验,指导(滕县)整个农田基本建设会战。”
治理洪山口的战斗,是在年11月打响的。洪山口会战的初期,只有峄庄公社的池头集一个管区参加,当时的管区书记是袁汝班。因为参加人员较少,会战的开始还只是“小打小闹”,不过是挖鱼鳞坑、修坝沿、栽果树,个别地方,在山上打眼井。后因需要大量石匠,公社决定由同为山区的韩庄管区参战,与此同时,峄庄公社党委在池头集设立了办公点。时间到了年,随着形势发展的需要,滕县县委选派刘延让担任峄庄公社党委书记,随后又派鲁在岭担任副书记,加强对“大战洪山口”工作的党的领导。副书记鲁在岭直接上山指挥,与此同时,峄庄公社的桥头、峄庄、两水泉三个管区在平原地区拉开了进行平整土地的两个战场。经过一个冬春大干苦干的奋战,洪山口的面貌得到初步改善。
为了扩大会战成果,彻底改变洪山口地区的生产条件,必须组织更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参与会战。滕县成立“邹西会战洪山口会战指挥部”,指挥部就设在池头集管区,指挥部由县委书记翟文孝负总责;县委常委刘凤泰具体负责;副指挥是张裕乾,主要负责人财物的调配;组成人员同时包括银行行长杨克光、物资局局长张洪斌、教育局长刘贯芝等。年9月19日滕县县委下发通知,在全县范围(包括冯卯、店子、山亭、徐庄等)选拔名(含妇女人)政治素质高、身体条件好的人员组建成滕县“战山河民兵团”。人员要求如下:身高达到1.5以上;男年龄19至25岁,女年龄19—23岁,营连干部、厨师等不超过40岁;党团员不少于三分之一;女青年要占到三分之一;技工如石匠、瓦工、木工、机手等不少于20%等。“战山河民兵团”下编60个连,分别分配到洪山口、英雄岭、向阳站等会战点,让他们在农田基本建设中发挥突击队、主力军作用。留在洪山口的有峄庄、大坞、岗头、望冢、级索、鲍沟、金庄(洪绪)、城郊(已撤)、姜屯等九个公社的抽调人员。为加强对兵团的组织领导,县委成立了县“战山河兵团指挥部”,王希悦任指挥,刘西苓、钱广平、邢广胜、赵承喜、杜广胜等同志任副指挥,刘凤泰任政委,郭玉平、张兆志任副政委。指挥部就设在洪山口。同时建立的还有中共滕县“战山河民兵团”委员会,刘凤泰任书记,胡德珠、张兆志、何大芳任副书记。指挥部下设宣传组、思想政治组、技术组、规划测绘组、后勤保障组、安保医疗组等。各组认真负责,又互相配合,确保了会战的顺利进行。“战山河民兵团”完全军事化编制,兵团下设分团、营、连、排、班,以公社为单位建营,百人左右为一连,营、连、排、班干部由公社负责配备,民兵团、分团、营、连分别建立党团组织。以连为单位安排食宿,女战士单独编制。
“公社社员意志坚,千军万马战洪山,哪怕天寒石头硬,搬走荒山建平原。”年10月下旬,治山大军继续会战洪山口,对已建梯田进一步深耕整平,加厚土层,巩固提高。同时在原建梯田两侧延伸扩大连片治理。多人的队伍分成三线作战:一是削石填沟,修砌堤堰,覆盖土层,建造梯田。这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点是放炮开山炸石。每当放炮时,济枣公路南北两端分别从邹县界和石头集两边截住,炮响过后方准放行,人欢马叫,当时那真叫一个热闹。需要说明的是,当时因为缺少炸药,技术人员就用硝酸铵化肥、柴油、锯末等的土办法来炒制。每天中午12点准时放炮,一天就是几十炮。令人称奇的是,两年下来,洪山口放炮竟无一人伤亡,得到了县委翟书记的表扬:“济枣公路每天那么多车辆来往,没伤着人,十分难得。”为了增强仪式感,年春节那天,爆破组的同志们预先挖好炮眼装好药,只待黎明时分,千家万户放鞭炮时,北山万炮齐鸣、震天动地。虽是仪式,但这在当时却是非常鼓舞人心的事。山北高庄的工地上,60对青年人在工地上举行集体婚礼,没有喜宴,没有洞房,只有为他们的婚礼改时爆破的几千眼开山炮为他们祝贺,估计这应该也是世界上最为别致的婚礼了。洪山口一带的石匠非常出名,据说曾有石匠(朱山、羊绪、古木等村)被选派参加了人民大会堂的建设工作。洪山口修砌堤堰时,他们将粗糙的山石打磨精细,并且给这些砌沿石起了一系列好听的名字:“一炷香”“满天星”“风摆柳”“蘑菇云”等。打成的石头的平面上,錾(zàn)道是直的叫“一炷香”,錾出点点的叫“满天星”,錾道是斜的就叫“风摆柳”等......然后把它们砌成一层层高标准的坝沿。“大寨田”施工方法是这样的:“先挖槽砌堰树标准,剖腹抽筋大开膛,挖石取土,保持土厚不乱层,乱石填好土盖,方田深翻底上平。”整大寨田工程各项工序做法、工程标准和质量要求、工程验收等方面都有着严格的标准。检查发现工程降低标准者,除严格追责外并责承施工者推倒重来。完成任务的连营要报请指挥部验收,验收合格后,颁发合格证,方可报捷收工。虽经过验收,但在明年汛期时冲垮的,仍要由建造的原单位修复。开山劈岭,打石垒堰,割岗填坑,整地造田。洪山口的大寨田,真可谓“千里百担一亩田”。二是筑坝修渠,打深井,建连环池。“气死龙王,憋死天,要引湖水上高山。”正是在这样一种不认输的精神鼓舞下,为了解决土地灌溉的问题,人们把微山湖的湖水调到了洪山口。西路,当时的岗头公社建了向阳站,通过五级提水把海拔31米的独山湖水,提到80米高的山地上,顺着山把水引到了洪山口;东路,马河水库的水也通过水渠渡梁被引到洪山口。只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些上百公里的水渠,由于全是用石块干垒、水泥抹缝的明渠,耐不住热胀冷缩的考验,完工不久便四处漏水,后续维修工作也没有跟上,十成水漏掉了七八成,浇地的成本出奇得高。再后来,大多石渠和高架渡渠成了“罗马高架引水桥”一样的景观。但湖水东调在航运方面发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是当时的人们没有想到的。为了支援洪山口会战,省水利厅派来的打井队在洪山口打了6眼70米的深机井。直到现在,大坞镇工业园区的用水,依然使用着这些机井打水。为了蓄水,在洪山口路的东西两边又分别建了两个直径为50米的蓄水池。三是植树造林,绿化荒山。在修“大寨田”的同时,还修了路,进行了绿化美化。按照峄庄公社党委书记刘延让“西山苹果,东山梨”的绿化思路,染山上栽了苹果,任山栽上了梨。同时山上还种下了一些花椒树、侧柏、刺槐等。为了实现当年栽树当年开花当年结果,大坞公社的休城果园的苹果树实行了“大搬家”。一个拖拉机拉一棵苹果树,无数台拖拉机就这样在休城与洪山口间昼夜往返;林业局的同志全程负责技术指导,挖坑、施肥、浇水、培土.....着时忙活了好一阵子后,山上的果树真的就在当年开花结果了,虽然果实少了点,但规划目标却在当年胜利完成。“群井汇流绕山转,塘坝水池连成串,喷水洒梯田,提水浇果园,引水灌溉龙腰前。”虽说如此美好的蓝图没有完全实现,但洪山口的农田治理成果,山体的绿化成果依然让今天的人们受益,却是不争的事实。
其实,还有一支队伍,在洪山口虽不经常见到,但也必不可少,他们是造肥、运肥的队伍。“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由于当时化肥稀缺,为解决肥料问题,一方面县委发动峄庄、岗头等公社群众大造土杂肥。在大搞积肥的运动中,公社各大队都组织了积肥专业队,积肥专业队找肥源的方法可谓五花八门,主要有换锅墙、挖院土、挖坑泥、拆墙头、清猪圈、换厨房等。另一方面动员机关干部、各个部门积肥造肥。滕县环卫处的大粪场的粪也被全部晒干。在书记翟文孝、副书记赵志浩、县委常委们的带领下,多名机关干部,拉着多辆装满大粪的地排车送到了洪山口的“大寨田”。如果参照今天的行为方式和思维习惯,人们可能无法理解当时的这些做法。在那个“钱很少,机械更少,什么都少,只有人多”的年代里,“血流尽,汗流干,剩把骨头也干三年。”(张国梁语)凭着一口气,一股子精神去做事、干事。“今天的幸福生活的确来之不易。”我想这永远不会是一句空话!
在洪山口大寨田的建设过程中,千军万马在洪山口“安营扎寨”。兵团战士及民工参加会战,他们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自带伙房,住小窝棚,搭地蓭(ān)子(防震棚),做饭垒个地锅子,用带来的柴火烧咸汤喝。咸汤就讲究个庄稼老头最热的“三乎”,就是汤要咸乎、热乎、辣乎。个别生产队有存粮的,还能烧稀饭喝,没有的就只有萝卜汤和青菜水,老百姓吃的都是自带的地瓜干煎饼。尽管条件如此艰苦,他们组成青年突击队、三八会战营、共青团队、劈山开岭先锋队等组织,积极组织誓师大会,组建业余文艺宣传队,举办工地学习班,在工地上写诗赛诗,三栏一台建在地头上,开展红旗竞赛,下挑战书......各村生产队长、大队书记、各校校长也在周日参加到劳动中来。枯燥的劳动工地上,文化生活虽然匮乏,但也并不缺少。比如为了鼓舞士气,滕县宣传部选调大坞高潮农中的宣传队到工地进行慰问演出。学生冯丽华首先演唱了《沂蒙颂》,学生张芹演唱的《大干快上争上游》,“登山攀高峰。行船争上游,迎着困难上,顶着风雨走,能挑千斤担,不挑九百九,学习大寨要大干,大干快上争上游。"听着这火辣辣的歌词,工地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大受民工欢迎的还有一个节目《喜看光荣榜》,因为光荣榜上的先进人物,都是宣传队员在现场调查后填写的真人真事,很接地气。最后压轴的是女生表演唱《选良种》,演员们身穿自己用黑平绒缝制的富有民族特色的肚兜,每人手中端一只簸箕,头裹一条花毛巾进行表演,表演中掌声不断。特别是张国梁老师的小提琴伴奏,琴韵悠扬,民工们觉得格外新奇。因为农村很少见到小提琴,所以社员们争相观看,不知这是个“啥洋玩意”。高潮农中宣传队在洪山口的精彩演出,被滕县广播站录音并全县多次播放,影响很大。在那个艰苦年月里,演出带来的快乐虽然短暂,但却更加难能可贵。大家齐心奋战,斗志昂扬地战斗在工地上。施工现场,高音喇叭阵阵,红旗猎猎,号子嘹亮,洪山口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县里、公社的干部驻队抓点,带头劳动,和群众同甘共苦。所不同的是他们白天劳动,晚上要碰头开会。半夜四五点钟开公社党委书记会在当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所有干部(包括县里下来检查的)就餐一律实行“谁吃谁买票,谁吃谁拿钱。”没有一个人例外。驻队干部广播事业局的副局长朱锡光同志,除夕在工地值班,夜里巡视机井工地,一不小心滑进了路边水沟里,数九寒天,硬是穿着湿淋淋的棉裤巡视完每一个工地,当初一人们开始吃饺子的时候,这位党的好干部一人正在炉边烤着他的棉裤。“群众真出力了,干部也真受罪了,那几年人的思想也确实提高了。”一位当时参加过会战的老干部这样说。
“你看那禾苗挺直了腰,你看那绿秧伸长了脖,你看那苹果笑红了脸,你看那棉桃乐得嘴都没法合。”这是年8月北京农业电影制片厂拍摄的《邹西见闻》纪录片中的歌曲。洪山口会战历时近3年,投入劳力数万名,搬运土石万方,砌坝沿60公里,把多块支离破碎的小山地,改造合并成块大田,建成高标准大寨田亩。当年的小麦产量就达到了斤,玉米产量达到了斤。洪山口东部的土山、任山、韩庄北、单庄的大片农田也全在此次会战中受益。洪山口会战的喜人成果,更是辐射到全县,掀起了整个滕县农业学大寨的高潮,各个公社都设立了战场,比较突出的有南荒、英雄岭等。
年5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陈永贵,农林部部长沙枫等参观了洪山口农田基本建设工程。年4月国务院副总理纪登奎参观洪山口会战工程。同年5月,中共中央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李先念带领8个省市及农林部、水电部、财贸领导小组、新华社、人民日报社的领导人陈丕显、王谦、刘子厚等,在山东省省委书记白如冰等人的陪同下,来滕县视察洪山口农田基本建设。
洪山口大会战已经过去了近半个世纪,大坞也早已是旧貌换新颜。最后,就让我们重温年8月15日《人民日报》上的一段话,相信大家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如今的洪山口,活像一个十分壮观的建设社会主义大农业的‘露天展览馆’:从下往上看,层层梯田;从上往下看,片片平原。谁看谁开眼界,深受教育。”